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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nnel: 薛喜君文学原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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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着走着,就累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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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走着走着,就累了

 

傍晚时分,我独自拉着行李箱走在大街上。

我固执地要找一家连锁或者大型的旅馆安身,拒绝坐落于街道两旁的私人旅店。微风夹杂着淡淡的秋意,痒丝丝地抚在面颊上,倒也惬意。一片树叶飘下来,落在我的肩头,我瞥了它一眼,我想,我们是前世修来的因缘,所以我就驮着它继续寻找。街灯亮了,城市角落里的肮脏被掩盖了,行人脸上的情绪也被掩盖了——而我的心绪却在此时显露出来。

这座城市里有我的亲人,也有我的朋友。而我却在街上,任凭灯光拉长我的影子。

我敏感地感受到了车轮的急促,我想,夜来了,无论是车轮还是脚步都在靠岸。上个月,我在外地参加文学活动,讯息里证实了虽然早有准备,但乍一听到还是心沉了一下的消息。那一刻,我如一粒轻飘的尘埃,啪嚓一声落在了地上,震得我自己一机灵。我想,这是每个活着的人的必经之路。虽然没什么大惊小怪的,但是,我们都要从一个习惯了的情境下,经历下一个必须习惯的情境。那一刻起,我就想独自住到海边的一个小镇上。白天,我不会走出房门,因为我要陪伴文字。傍晚,镇上的灯光若隐若现,而海边寥落的人都不认识,彼此见面微笑着点下头就好,无需说话。因为,我一说话就紧张;还因为,语言具有很强的暴露性和揭露性。

有人不厌其烦地说话,而且对每一个人都不吝啬语言。很多时候,我都很害怕她说话。尽管,我和她一年也未必能见上一面。但我们还是有见面的时候,于是,我们不可避免地在一个很特定的情况下,面对面了。我想,我应该学会随和。那天,我打算认真地倾听她说话,也想缓慢地表述我对写作的粗浅认识。她夸夸其谈不给我说话的机会,她也不会给。她说读书,说到某一位外国女作家,她说她写得可真好啊。我觉得她就应该获……我一下子就没了交谈下去的兴致。落座之后,对自己最初随和的要求,都宛若鸟一样的飞走了。那以后,我更加恐惧讲话,因为我更加确定,语言具有很强的两面性,一面是掩盖,另一面是露怯。

又因为,我自身实在有太多的“怯”了。

只有静静地倾听海水的涛声,顺便把我活在人世间的惆怅,把我在人群中的孤独安放在波光粼粼的海面。我想,只有海水才能承载我说不出来的万千忧伤。

可我自今还没有这个机缘。

我依然在我所在的城市里,过着我依旧的生活。我依然要面对熟悉或陌生的繁杂,只能把所谓的纯粹搁置。有人指着尺高的一摞资料对我说,就干吧,干完了岂不是没什么好干的了……我盯着他那两片上下翻动的薄嘴唇,咽下涌上喉头的话。因为,我也曾经有过他这个年龄。我不想用一个已然沧桑疲惫的心,去斥责披着某件外衣的冠冕堂皇。

还因为,世道中人不可能都是同一种人。如果只有一种人,这个世界岂不是太寂寞了。

不知不觉我已然走过了好几条街道,我蓦然发现其实这个城市并不大,她所以如迷宫一般地迷惑外来人,是因为她的街道都差不多,街道两旁的建筑也相差无几。我下意识地寻找我肩头的那片树叶,它在我的注视下竟潸然而落,如一滴泪珠。我倏地站住了,此时无风。难道树叶累了?还是它只是借用一下我的肩膀,到此地安息或者与某人相见——我盯着灯光下的它,它是那么的舒展和翠绿。我想,它是否要用不多的青春去完成一件事儿呢。所以,我不能再把它放上我的肩头,更不能妄加臆断。

我又拉着行李箱继续前行,行李箱滑行的轮子声,清澈地敲打的我的耳鼓和心脏。我想,我也该下榻了,否则这座城市以外的心也不踏实。落脚在半地下的房间内,我有一种怅然——尽管扁桃体火烧火燎的疼,我也不想出去了找一粒治疗发炎的药了。虽然,我走着走着就累了。但我知道,我是一个坚守的人。所以,我明天还要继续行走,因为我内心还有爱。

我起身把吵杂关在了窗外,潮湿还有些微凉的床上,安放了我疲惫的双脚。夜晚的悲伤和孤独也回归了夜晚。

过了今夜,我又依然如初,白衣如昔了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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